企業不會因為一個人用資本的、管理的、戰略的眼光審視而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的。而我卻感覺到，隨了眼光以散文的形式擴散的時候，企業身上的木偶性和刻板的復制性，還有被資本扼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模樣，正在一點一點消失。我知道，消失的不是企業，而是一直糾纏在目光里面的陳舊意識。這就好比費密眼中的藍天白云沒有消失，雪萊眼中的馥郁草木沒有變化，唯一消失和變化了的，是他們的視覺所觸動了的陳腐思想。如是，才使得“費密統計”和《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變成了科學和文學的一項成果，給我們帶來這樣或是那樣的享受。

　　由此看來，同樣是一個企業，之所以會出現天壤之別的效果——或從此停止發展的姿勢，或起死回生昌盛無比，差別不在于企業本身，而在于我們用來審視的目光，是以怎樣的姿勢從眼框里出發的。比如用散文的眼光看企業，任何一個企業都象極了正在書寫的一篇散文：企業里的各個部門就是散文的文章段落，員工就是組成文章的文字和標點，企業的決策者就是文章作者，因而企業如何發展、運作、管理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或高或低的綜合效益，就仿佛散文的美與丑，完全取決于作者對事物的把握、視點切入、段落銜接和文字駕馭等能力。

　　本質上而言，散文的創作過程，就是作者對客觀印象由外而內上升到理性認識的一種反省。并且，這種反省在付諸于筆端的時候，是沒有任何限制的，也就是說作者可以根據自己的閱歷、基礎和想象能力，大膽地或者甚至可以說是放肆地利用夸張、比喻、鋪墊、形容、引證和其他一切可以利用的方法，把所有的感情和熱望，統統灌養在文字之中，這樣方才能夠打造出一篇有血有肉的文章。散文是這樣鍛造出來的，企業也是這樣摔打雕鏤而成長起來的。我不知道英特爾總裁葛洛夫在領導他的企業面對競爭者猛烈攻擊時，感嘆現今的產業環境已進入了十倍速競爭的時代，企業在面對如此快速變化的環境，若未能即時掌握策略轉折點，將隨時面臨生存危機時說的“不創造，便死亡”的話，是否是出自于他對散文的融會貫通，但絕對可以肯定，海爾集團的首席執行官張瑞敏讓人耳熟能詳的“吃休克魚”、“賽馬機制”等理念，完全是得益于文學的借鑒和啟迪。許多看似遙遠而互不相干的事情，如同企業和散文，穿過時空呈現出來的巨大迷惘，都是可以在文字的界面上相互傾軋在一起，然后彼此融合浸潤。無論你承不承認，這樣的一次融合，就是一次創新，就是一次遺傳的突變，就是一次獲得“雜交優勢”品種的愜意享受。而且，企業和散文意識的水乳交融，在激勵與支持創新活動方面，也勢必能夠進一步增進企業創新產品或服務商業化的機會。

　　文學之于經濟學，就猶如標點之于文學、游樂之于人生。正是沐浴在如是的惠澤里，華羅庚才憑籍舊體詩和對聯的技巧，發明創造了對企業迄今仍受益無窮的優選法。并且，目前為止誰也無法否認，電腦、機器人和由此而帶動起來的一大批新興產業，直接或間接地是來自于英國作家奧爾德斯·赫胥黎所著小說《奇妙的新世界》的啟迪。甚至就是在今年的中秋之夜，四川航空公司組織游客空中賞月，當奇特、浪漫的情調盈滿了機倉的時候，被問及的組織者在回答記者時也承認，他們的這個關于企業宣傳的奇妙點子，很大程度上是來自于散文創作的啟迪。

　　管理學大師彼得·杜拉克最早對“創新”的觀念下了定義：創新是賦予資源創造財富的新能力，使資源成為真正的資源。創新的形成必須透過企業與個人的共同努力來實現，同時企業也是可以營造適當的環境來激勵企業內的創新活動。一個成功的創新活動必須是在企業愿意采取創新活動的前提下方能進行，無論是人與人之間的情誼或企業中所彌漫的氣氛，都會影響創新活動的成敗，而企業文化正是塑造這些非正式的人際關系與企業氣氛的主要動力。散文不僅是一種思想性的資源，而且包括散文在內的文學形式，可以十分有效地為釋放人的天性、潛意識和冥想活動提供復蘇或是發揮其靈敏性的平臺，使得“私人空間”、“個性范圍”等日常生活中的時空觀念法則失去作用，逼迫野蠻橫隔在人與人之間的那塊意識堅冰，迅速得以融化，為創新活動奠定基礎。看來，只要用散文的眼光瞧瞧企業，總是會象醫生用聽診器檢查病人的身體，或多或少都是可以給病人提出健康意見一樣，也是會給企業帶來這樣或是那樣的靈感氣息的。由此意義而言，說散文是企業的“救世主”，一點也不過分。王石經常在內部局域網上發帖子，與廣大員工探討包括文學在內的話題，并親自倡導諸如“團隊精神年”、“職業生涯年”等主題年活動，就是萬科董事層認識到，對創新活動的漠視有礙企業創新活動的進行，不能夠“形散神聚”地凝聚人際關系和企業氛圍有礙于企業的發展，因而必須不斷給自己的企業、自己的思想來上一次次與散文意識相關的“當頭棒喝”的舉措。

　　忽然想起這樣一句話：美國人賣的是腦子里想出來的東西，日本人賣的是手里做出來的東西，中國人賣的則是地里種出來的東西。雖然這句話有失偏頗，但也充分說明一個道理——在生意場上，你有多廣、多深的眼光，往往就會決定你的生意能夠做多大，以及你以怎樣的方式來賺錢。勿庸置疑，眼光是金。同時，散文的眼光，因為具有強調自我導向、尊重個體的差異、強調信任、親密、平等、開放以及沒有對與錯，只有美與丑等特點，更能夠被企業的文化創新所認同，所接受。或者也可以這樣認為，散文的眼光，應該是企業文化創新這雙眼睛里最具生命活力的目光之一。于是我以為，我的這些感悟不是臆斷，而是以散文的眼光看企業之后獲得的點滴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