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烏啼，晨曦微露。我睡意朦朧的望向窗外，小區的清晨寧靜而祥和，間或有幾家窗口的燈光撕裂開夜幕。

從做早點的師傅那里傳來有節奏的切面的聲音，我似乎看到那油條翻滾在油鍋里越來越好看的樣子。這夫妻倆總是在凌晨三四點鐘便開始忙碌。我偶爾入睡困難，發現他們隔幾天就會在一兩點鐘便開始工作。不用問，準是有了新加的任務。

他們的小日子經營的很好，不能僅僅用生存來概括，那已經名不副實。他們生活的很滋潤，在這里安了家，兒子也上了大學。春節，一家人會回到南方的家鄉看望老人。勞動創造了幸福，辛苦已成為了習慣，變得平常。看他們對顧客的笑容，那絕對不是機械訓練的成果。真誠，快樂，應該還有一種對顧客的謝意。我習慣在接過油條時說聲謝謝，隨之在“慢走”的回答中輕盈地離開。

今天早晨我要出門去，所以昨晚特意讓小外孫回家去睡。想著要去見一位朋友的朋友，他收藏了有我文章的外地報紙。這是偶然在一個作者群里認識的，自然不能讓他久等。朋友年長我六歲，我要去他晨練的小公園見面。

只是這一夜我并未睡踏實，近三年了，這個調皮又可愛的小神獸，已經讓我離不開了，沒人氣著或許有點不習慣了。看他歪著小腦袋挑戰：后悔了吧？誰讓你引狼入室？

小外孫的媽媽是從鄉下來我家的面點攤兒打工的孩子，從小就沒有了父親，拿我們當父母一樣。結婚后投奔我們，自己做起了生意。我算了算，他們一家老少四人，相當于每天要上八個班。人太辛苦了，不過口碑很好。

疫情期間，不去幼兒園的時間里，小外孫就賴在我家不走，雖然有幾次調皮的讓我無法容忍，硬是把他退回去。但總是于心不忍再加上各種理由又重新歸來。一個70歲的老人常追在后面連嚷帶喊地呵斥現年五歲的小男孩兒，不雅且無奈。

他們一家子人厚道，疫情封控時，小攤停業便臨時賣些蔬菜。有一個畫面常常在我腦中重現，因為知道他們的菜價便宜，大家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我看到那些個大男人，不挑不揀動作輕輕地往塑料袋里面放，然后上稱，生怕把胡蘿卜上的泥碰下來。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感動的淚不由地就盈滿眼眶。

人世間畢竟還是溫暖多于冷漠。小外孫家在這兒有十年了，也得到不少熱心人的幫助。他穿戴的可漂亮了，所有衣服都是大家送的，人們議論起來都會說這一家人吃苦耐勞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也很欣慰他們有了自己的房子，孩子也在接受城市的教育。更讓我高興的是兒子兒媳都特別關心這個沒有血緣的妹妹，覺得他們創業不易。

當我坐公交車到了約定的地方，朝霞還在氤氳。春風中絲絲寒意襲來，小草還枯萎著未見綠色，河水的冰面卻已在融化。遠處一個瘦瘦高高的老人近前，我很抱歉打擾了人家的正常作息，也因此有了閑聊的空閑。令我吃驚的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樂觀的老人竟也有很重的負擔在身。常看到他在各種報紙上發表的文章，看到他在群里也很活躍。再加上知道他一直堅持鍛煉。所以認為他是一個很幸福，沒有一點兒生活負擔的人。

原來朋友的老伴兒因意外造成臥床，已經幾年了。這幾年中他從四層搬到一層，然后因為拆遷又搬到別的小區，直到回遷才正式安頓下來。這其中的艱辛，即使年輕人也會大為困惑。

生活不易，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就像一個病人，會羨慕所有的路人，以為他們都是幸福的。其實沒有哪個人一直會順風順水。然而生活只有面對，也許熬過去了，就成為了輕描淡寫。一個人所經歷的，重要的是用何種態度和方法去詮釋。人生不易，其中包括逆境，無論天災人禍；勇敢、堅持，終會抵達彼岸。其過程如烹飪，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都得品嘗。回首時，方覺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