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告子》中提到“不知類”。朱熹《四書集注》云:“言不知輕重之等也。”也就是說事有大小、輕重、緩急之分,舍大就小,避重就輕,先緩后急,都可以算作是“不知類”。
孟子主張“性善”,提倡仁義,注重提升自身修養。他擅長用平日所見的常識、道理作例子,得出具有說服力的結論,把復雜的“性善”之說,表述得令人容易接受,似水到渠成。他說:家中走失了雞、狗,主人都要出去找找,可是,有的人善心丟失很久了,卻渾然不覺,更談不上尋找了。如果有個人的無名指彎曲了不能伸直,雖然不疼痛又不耽誤干活,只是有礙觀瞻,可是如果有人能夠使它伸直,那么即使跑到很遠的秦國、楚國去醫治,也不會嫌路遠,這么做,只為了讓自己的手指跟別人一樣。如此重視手指,有毛病都知道厭惡,可是心不如別人,卻不知道厭惡,這就叫不知道輕重緩急。
光重視表面的外在,而對自身內心的東西視而不見。不光是當時人的通病,就是現在又有多少人與之同病相憐呢!所以才有外表與心靈之美的區別。如果達到表里如一,那是最完美的和諧。但世間萬物總是陰陽相輔相成,成功與遺憾同在。作為萬物之靈的人,也是如此。都說圣人偉大,但是杰出如孔孟者,面對亂世,也曾嘆息無力回天。何況,從史到今的蕓蕓眾生呢?我們沒有偉人的抱負,生命苦短,精力有限,如果不知類,不分輕重緩急地眉毛胡子一把抓,人生恐怕是另一幅場景了。
當今社會,隨著生活條件的提高,愛美的人也越來越多。孟子說:人對于自己的身體,是各部分都愛護的……不能因為保養了小的部分而損害了大的部分,不能因為保養了次要部分而損害了重要部分。讓臉面好看,損害了健康,這樣的代價不是太大嗎?就像有人保養了一個手指,卻喪失了肩背的功能。光有個完整的手指,半個身子幾乎癱了,又有什么用呢?自己還不清醒,那他不是太糊涂了嗎?
推而廣之,我們生活中時時刻刻都面臨著選擇,什么是次要,什么又是主要?我們又該怎么做?向何處去,往哪里走的問題擺在面前,問我們要答案。抉擇在人生中如此重要。就像正在生長的桐樹梓樹,如果人們想要讓它們生長成參天大樹,都知道如何去松土、施肥,可是對于自身,反倒不知道如何培養自己,這不是愛自身不如愛桐樹梓樹嗎?如果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學問之道,問問自己的心,找到仁,維護善心,尋到義,認定自己的正路。自己也可以像桐樹梓樹一樣地成才啊!
遵循內心的善性,才是根本。身外之物總是靠不住的。美貌可以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減損,甚至消失。錢財的數量可能隨著生活經歷、經濟形勢的變化而有所改變。富貴的“人爵”可能隨著動蕩而朝不保夕。“趙孟之所貴,趙孟能賤之”操縱權在別人手里。這樣的“貴”,享受起來都戰戰兢兢。
其實,“人人有貴于己者,弗思耳矣”。人人都有可尊貴的東西,只是不去想它罷了。《詩經》上說:既醉以酒,既飽以德。既供奉美酒使他陶醉,又獻上仁德使他滿足。仁義滿足了,何必羨慕別人的美味佳肴呢!擁有了美好的名聲、廣泛的贊譽,又怎能羨慕別人的錦繡衣裳呢?可見,只要內心堅定,外物的誘惑何嘗能夠影響自身的追求呢?
時間流逝,茫茫人海,逝者如斯夫,有的人隨波逐流,有的人懵懵懂懂。如果不為事物的表面迷惑,能夠克服“不知類”,更好地提高自身的認知層次,把握其實質,我們的人生便會少些迷惘而變得更為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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